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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白蛇來了

七點半,幕準時揭開;先來講講這個舞台吧,或許是因為在中正紀念堂廣場這樣大的場地吧,比較有發揮的空間,舞台相當的深與廣,還向右手邊延伸出來,前方種滿蓮花,還蠻有意境的「江南風情?」。機關佈景依舊相當的華麗(讓阿餅想起上次也是在中正紀念堂廣場的那場獅子王,舞台設計也是一絕),劍神呂洞賓中那四根神奇的柱子在白蛇中,也一直被運用到。

《白蛇傳》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古老中國愛情傳說,在筆者眼中,依舊掙脫不出傳統中國式愛情的魔爪──一位為愛癡情到無以復加的傳統中國女子,為夫為子犧牲到極致;搭配一位大沙文主義生性多疑,一定要到失去才會悔悟懂得珍惜的呆頭男主角;當然如果最好,劇情還一定會安排一位百般折磨媳婦,惡劣到令人想扁的壞婆婆來增加衝突性,突顯女主角是那般的具有傳統中國婦女美德,是這般的溫良恭儉讓……等等(當然,許仙自幼父母雙亡,不可能出現反一號主角─婆婆)!不過劇中還是塑造出一位令人覺得他是反派的角色(職責上就是這麼令人討厭)─法海,步步進逼、威迫白素貞。這樣的場景,讓筆者不禁想到武俠劇也一定要具備的幾種芭樂模式:男女主角見面一定會突遇大雨,然後這時候一定會出現一間神奇的破廟供男女主角培養感情,當然男女各坐一方脫衣烤火是一定不可少的,最好女主角又恰巧受傷,大俠勉為其難嘴對嘴餵藥……等等諸如此類的芭樂劇情,是不是覺得真是夠了呢?!無可否認,那套中國式愛情劇碼跟武俠劇一樣芭樂的讓人想大喊:真是夠了!不過,好像又不能太要求,畢竟這種已經定型的傳統劇情,好像無論再怎麼新編,還是無法改變些什麼!!

第二幕由一場非常冶艷的蛇舞揭開,非常嬌俏的青蛇帶領著小蛇們迎接牠們的蛇女王,在一身白色華服的襯托下更顯雍容華貴!!仿效川劇變臉絕活的方式,隨著白蛇舞動的肢體,一回眸已然揭下土黃蛇臉面具;再回眸,又揭下了赭紅色蛇臉面具而幻化出已然修練成人的美麗佳人!!透過層層的揭臉象徵著白蛇終於「螁去宿命的鱗刺繡」,幻化成渴望已久的人形,期待嚐盡所謂人類的各種滋味!阿餅對於孫姐的變臉技術真是佩服不已,或許比不上那些川劇的變臉王王道正大師,或者25秒可以變出14副面孔的彭登懷大師,但還是真的很厲害,變臉的過程非常順利,讓人絲毫察覺不出其中的破綻到底在何處!(阿餅偷偷猜測孫姐是不是採用變臉技術中的扯臉阿?不知道孫姐願不願透露一下箇中的玄機呢?呵呵~)

在這裡一定要提一下陳勝在先生所飾演的許不了一角,雖然這個角色阿餅一直覺得對陳勝在先生來講,可能就是那種閉著眼睛就能演的,發揮的空間不大;不過陳勝在先生不愧是這期表演藝術雜誌評為台灣第一丑的封面人物,機靈的現場反映,信手拈來的台詞,比如許仙跟書童許不了初出場,由於現場人數爆多,後面觀眾大喊:前面坐下來、前面坐下來,許不了也立刻機靈的透過身上佩帶的mic硬是加上:前面坐下、前面坐下……的台詞,不僅收到功效,引的觀眾會心一笑,戲而不謔的化解現場的突發狀況,也同時拉回觀眾的目光,將注意力再度轉向舞台!全場還有許多這類的機敏以及令人會心一笑的台詞,這就不再多提!

白素貞終於如願嫁給許仙了,難道兩個人從此就過著如格林童話般幸福美滿的日子嗎?不不不~~故事永遠不會這般美好的,職責所在的法海正帶著危機步步向白素真逼近,衝突與危機將再起。接近端午,西湖發生瘟疫,雖為異類,本相為妖、為怪的白素貞,一改獸性(?)變的非常善良,一心為父老鄉親治病,還命小青在半夜偷偷到各戶人家的井裡投下神奇的配方,讓鄉親的病可以好的更快。想不到,原來白蛇還是一位神醫啊!!!趕著運藥材返鄉過節的許仙主僕二人,在路上碰到法海,法海對許仙明白指出他家的妻子其實是千年白蛇化身,只要他在端午節正午時分喝下雄黃酒就會現原形。豬頭許仙表面雖說不信法海所言,但是內心卻疑雲叢生,信心已然被動搖,唉~回到家中,儘管在非常呆蠢的狀況下得知妻子已經懷孕,但是還是想讓自己心安(也可以說自私拉>"
說到這裡,也許是晚上風勢大讓聲音的傳動有點飄,或許是音響出了點問題加上坐的位子其實真的有點遠,又或許是孫姐為了要表現出旦角這樣的角色,在聲音方面,應該說努力或刻意吧,讓聲音壓細一點,等聲音透過mic傳到耳朵,聽起來感覺上好像有點氣不足,輕飄飄的,似乎有點唱不上去^^||||反正就是說不出的怪,在這方面懂得太少,請大家糾正吧!!

新編白蛇傳的高潮就在盜仙草跟水漫金山兩幕,用了大量的神奇特效跟燈光。先來說盜靈芝仙草,白素貞為了救看到自己原形而嚇得一命嗚呼的許仙,不顧危險去盜取南極仙翁的千年靈芝仙草來讓許仙起死回生(真不知道是要罵她笨還是說她癡情>"
再者水漫金山,更是使全場氣氛high到最高點!觀眾終於看到期待的字幕打出山雨欲來時,準備享受白娘娘施法水漫金山的洗禮!白素貞上金山寺向法海要求要回相公,法海說許仙已死,其實內情是可惡的許仙接受法海的提議詐騙白素貞,但是白素貞渾然不知,為了要回許仙憤而發動眾水族們群起攻之,準備掀起千層浪,水淹金山寺;由西湖國小歌仔戲和新莊秋蘭歌仔戲支援的水族們,陣勢非常龐大,也非常特別的從舞台前方一路殺啊~~攻向舞台上,此時觀眾的左側慢慢掀起一陣陣水舞,輔以燈光的投射,在夜空下更顯美麗。左側消防車的水柱開始動作,瘋狂的營造出水淹金山的氣勢,所在位置不但是暴雨區,簡直就可以媲美強烈颱風,風勢的助長,使得水柱彷彿從四面八方齊發,觀眾的情緒再度開始熱情波動,拼命的搖動手中的螢光棒,在節奏感非常強烈的爵士鼓帶動下,彷彿置身一場熱鬧的嘉年華會!爵士鼓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它很能營造氣氛,帶動情緒;但是它也有可能令人臉上佈滿黑線,如在喜獲麟兒那段的最後,氣氛原本很喜氣、很溫馨,突然加入爵士鼓:寶貝兒叫一聲爹……頓時,筆者以為氣氛轉換,突然感覺非常“那卡西”^^||||||)。在瘋狂水柱的洗禮下,白蛇、青蛇緩緩從左側升起,高度差不多在水柱的最上緣,就彷彿踏著千層浪而來,氣勢磅礡!眼睛已經開始不知道到底是要看舞台上精采的武打,還是要抬頭仰望上方以雷霆萬鈞之勢飛向舞台的白蛇、青蛇!在這一刻,內心真的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痛快」!爾後,法海為阻白蛇,召來眾神佛共同禦敵;白蛇手持雙槍力戰群憎的精采武打就此展開。飛槍在一拋、一踢,一接、一彈之際,彷彿佈下天羅地網般地圍困白蛇,令其無法掙脫。舞台上霎時『銀槍滿天飛』(是這樣用?),令人忍不住想大聲喊:好啊!

戲在白素貞命喪金山寺的三年後,許仙與白素貞之子許夢蛟(哈~小孩很可愛耶!!)不斷夢到白蛇,許仙無論再怎麼懷念、怎麼悔誤都無濟於事下結束!謝幕時,觀眾們都很high,為這些辛苦的演員們熱情吶喊、鼓掌!!小心~白蛇來了!當飾演白素貞的孫姐出來謝幕時,那個現場的尖叫聲、鼓掌聲真是響徹雲霄(坐在後頭的阿桑們又在竊竊私語了:「這些肖ㄟ~~~^@%&%@&^&」話還沒說完,台上的孫姐出奇不意的蛇舞一番,啊~~啊~~這時候沒有人坐得住了吧!!大家開始激動的跟著站起來瘋狂叫好!!這樣激情的週末夜晚,足夠讓人用一輩子的時間來不斷回味!

◎回頭--再看白蛇

不斷的透過衝突、衝突再衝突,對立還是創造戲劇的主要元素。千魔洞內,修練千年的白蛇精幻化為人形,掙脫枷鎖,帶著同樣化成人形的青蛇私逃至西湖,想要尋找救命的恩公。讓白蛇私逃以致失職的法海為戴罪立功步步進逼,一心一意想要捉拿白蛇;許仙與白素真的人蛇情緣,終究敵不過人類內心的深層恐懼與疑慮;法海咄咄逼人(蛇?),許仙恐而拒之,結局是白蛇香銷玉殞,與傳統結局被壓在雷峰塔下有所差異。

在明華園的戲劇創作中,常常可見談論人類和異類間的對立衝突,產生的種種糾葛,而衍生出對於人類善良道德、人性等等的探討。《濟公佛活》是如此,全本《白蛇傳》亦是如此,『禽獸尚且有情,人若無情,又當如何?』千年狐仙胡偉冠為了葛彩霞捨棄千年道行,但是呂洞賓還是執著於人類與異類間的差異,堅持要趕盡殺絕;千年白蛇精幻化為人形,為了報恩,私自逃離千魔洞,牠沒做過壞事,甚至不辭辛勞為鄉親鄰里贈藥醫病,牠無害人之心,但牠與許仙的人蛇情緣卻不得善終,法海基於職責,苦苦相逼,許仙或許基於人類天性,對於異類既恐之又輕視之,無論白素貞如何付出,不曾為惡,卻仍被許仙趕出家門,人說『虎毒不食子』,白素貞為了護子,委屈至極,犧牲一切,甚至最後連命都賠上了!這樣的情義,套句青蛇的話:『咱們異類豈能輸凡徒。』反過來說,咱們這些自視高高在上的人類們若是無情,是否比那些視之為低下禽獸更為不如!此道盡了善惡心念,彷彿一線之隔,線的兩端,是佛還是魔?就端看作為的拉扯。


後記

拉下幕的那一刻,脫掉這些炫麗的舞台效果外衣後,感覺白蛇傳劇情內容平淡的就像白開水似的!結構並不是太嚴謹,很平凡的中國式愛情故事,就如同上文所述的,充滿了「芭樂」!!也許這就是新編或者改編已經定型的傳統戲碼無法擺脫的包袱。畢竟,改得太離譜,這個千古傳唱的中國淒美愛情故事走了調,觀眾們也無法接受吧。

戲散了,留在腦中的記憶,好像除了那些很炫的特效外,對於劇情,並不會留下深刻的感受,這些華麗的特效,似乎有些喧賓奪主之嫌啊!

但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這是一種很主觀的感受,無可否認,我們度過了一個很棒的週末夜,接受一場豐盛的歌仔戲饗宴,徹底瘋狂的跟著融入其中的情境。願意坐在廣場上,耗掉整個夜晚,要的,不就是這種繽紛熱鬧又愉快的氣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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